2010/10/11

唱不出戏的3R

【独立新闻在线专栏】 我认识一对夫妇,他们是槟城大山脚的Don & Mylene, 过去14年来,他们两个人到处去演讲,住宅区、公寓、工厂、学校,听过他们演讲的人,过后都会很内疚、很感叹、很佩服。

由于工作关系,我“捧场”过三次。他们的演讲道具,就是一堆“垃圾”,一堆在很多人眼里用了毫无价值,恨不得马上丢弃的垃圾,包括旧报纸、压得扁扁的纸皮、账单、信封、洗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瓶、铁罐、洗发水塑料空瓶,他们总是当宝。

首 先,他们会拿出一座垃圾山的图片,然后,总是很耐心地解释、怎么样减少送往垃圾场的垃圾、怎么分类、怎么做个环保的消费人、怎样用厨余做堆肥,不厌其烦地 怎么样身体力行自备购物篮、可洗匙叉、随身携带可洗饭盒以拒绝一次性保丽龙饭盒、竹筷、塑料匙叉……他们也会分享自己的想法,呼吁大家不要购买市面上包装 复杂、无法再循环、分解的产品。

他们示范一个家居如何达致“零垃圾”,每一、两个月才有一包垃圾,也在自己的住宅区推行垃圾再循环,并且将售卖可循环物品的所得收入,捐给老人院、孤儿院以及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一些社区在聆听过他们的演讲后,也自动自发组织起来,进行类似的工作。

我 知道他们有一名移民澳洲的儿子。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去澳洲享清福,但是,他们活了一辈子,并将大部份退休后的时间 贡献给推动再循环,最近常听他们说由于自己年长出现健康状况,他们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南上北下演讲,他们的心愿应该是看到马来西亚全国上下真正落实垃圾分 类、再循环。

你可以揶揄他们的力量非常微薄、没有组织能力、不能像慈济那样轰轰烈烈的组织起来。但是,对今年 73岁的Don而言,这是他与太太贡献这个社会的方式。他们也曾获读者文摘封为“绿色斗士”。

偶尔,他们会打电话找我聊天,往往会埋怨政治人物做得不够,应该这样、应该那样……我也会被烦到忍不住反驳他们的说他们开车、使用冷气、购买入口牛肉等等消费行为也是不环保的行为,如果他们也不能够马上改变自己的行为,那么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马上和他们一样呀!

比 起Don 和Mylene,我在家居固体废料处理方面虽然无法达到“零废料”,但落脚的地方恰好有慈善团体放置的回收桶,让我可以进行基本的垃圾分类,但面对过度包 装、不明材料的包装、厨余,往往无能为力。我明白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本质缺陷,活在这种制度当中,所以绝不敢自称环保份子。

政策能改变人民思想行为

无 论如何,我常常羡慕一些拥有废料处理政策的国家。比如日本,他们花20年的时间及金钱,教育(从学校到官员家家户户上门指导)了一整代珍惜资源、在家里进 行分类的人民;台北市的垃圾分类“一天收一种垃圾”更是耳熟能详;就连在欧洲国家中环保较逊色的英国,学校宿舍的厨房里都会摆着两个分类桶。

在民间的教育醒觉工作背后,政策的制定是改变人民思想行为的一剂强心针。联邦政府于2006年决定委任三家废料管理公司接管马来半岛的固体废料管理,我却感觉到,年复一年,坐上那个位子的部长好像总是拿不定主意,不知如何着手。

有关当局曾在2008年说过2009年六月会实施每家两个桶的分类计划,结果一年过去了,2009年时说2010年会全面推行新政策,今年,新任房屋地方部长曹智雄又说,2011会定夺有关固体废料管理的方案。

Don 和Mylene与所有关心废料管理的人士一样,都想知道联邦政府到底什么时候落实全民3R(减少、再利用、再循环)的政策?曹智雄在上个星期的亚洲3R论坛上给了答案:“这不会是强制性的,但是我们真的希望可以鼓励人民每天实践3R理念。”

这样的回答是莫明其妙,令人失望的。如果政府无意做领头羊,制定政策法规,促使人民家家户户再循环,他们凭什么要人民自动自发每天实践3R?为什么从2002年黄家定时代就开始推行的3R,到今天还无法落实成为政策?

曹 智雄还说到时会采纳“抵押金退款制度”(Deposit Refund Scheme),还寻求绿色科技的建议。我想起巴西库里奇巴市长是如何选择放弃昂贵设备推动民间再循环,最终达至70%资源再循环的成绩。可惜啊,我们的 部长,拥有决策签名的权力,却没有Don 和Mylene 落实3R的顽强决心。

排除州政府与地方政府参与

吊 诡的是,这场题为“3Rs:为绿色经济及资源循环型社会(3Rs for Green Economy and Sound Material‐Cycle Society)”的论坛,每天面对垃圾问题的州政府、地方政府代表并没有受邀出席。这是联邦政府一错再错,把交通管理中央集权后,还要再次把州政府、地 方政府排除在废料管理的讨论决策过程之外。

一旦地方固体废料管理收归联邦管理,地方政府再也无权插手。国、州、市议员担心,联邦委任的废料管理公司无法有效地处理这项最重要的民生课题,害他们反过来被不明就理的选民责骂,到时就是名符其实的“黑狗偷吃,白狗当灾”,为此,槟雪两州民联政府还在举棋不定。

吉 打州在接受了联邦政府的废料管理方案后,就发生了“马华扬言自掏腰包请人收垃圾”的事件,联邦政府在不透明情况下所委任的废料管理公司(E- Idaman, Alam Flora, Southern Waste Management ),最终只是换汤不换药,不但不能为人民解决垃圾问题,也没有办法引领人民搭上善用资源、发展绿色经济的列车。

我留意到,记者会上,日本环境部长小沢鋭仁说:“我们自1990年代,就开始通过制订与再循环有关的法律条文来提倡3R。”

我很好奇,这一刻,曹智雄做何感想?

2010/10/01

为他们解咒

《火箭报专栏》

马来西亚成立47年,今年916日首次成为公共假日,我也在砂劳州古晋度过了916前后几天。

为了收集资料及镜头,在当地伊班同胞领袖奥古斯丁及理昂的陪同下,我与同事走访了砂劳越斯里阿曼国会选区的偏远地区。

虽然主流媒体极力营造“916举国同庆”的气氛,但是,从古晋到山区,我们可以理解为何1963916日对当地很多人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,砂州是个什么都有的“马来西亚成员”,却因为一个贪污腐败的政府,搞到首长家族家财万贯,人民却基本需求也无法满足。

离开古晋,入眼便是一条双向车道。而这也是连贯砂州几个重镇的唯一“高速公路”。公路两旁都有粗粗的电线接到斯里阿曼,然而,散布在路旁的乡区民宅、小商店,只能望着电线暗叹,到今天还是使用发电机,没有自来水供应。

我们乘坐奥古斯丁驾驶的老爷普腾赛佳穿越在乡区的长屋之间,通往长屋的道路可说是颠簸不平,在大凹泥泞洞的面前,我们都建议他不如隔天再来,毕竟在那种叫天天不应、叫地地不灵的地方,如果车轮卡在泥泞里,可不是小事。他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,老爷赛佳变四轮驱动车,全车摇一摇又过关了。

一些长屋的卫生环境状态残不忍睹,村民要走几公里的路到河边汲水煮食、冲凉、洗衣,我问一些人:你们有没有拿到国阵在大选期间所派的钱?他们的回答说:Tuan Rumah (每个长屋的村长) 有拿到,但是我们没拿到。

在山区的黄泥路中,突然看到平平的柏油路,可是,不到200尺,又变回泥泞路,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200尺的柏油路呢?是承包商铺路铺到一半没钱了?还是承包商分到的钱只能铺这一段路?这些都可能是贪污的铁证,但是,砂州领袖却无能制止这些事情。

我们到访的其中一个乡区长屋居民的小孩出身没有报生纸,他们全家人只有一名家长有大马卡,证明自己是“土著”,但是西马土权组织和依布拉欣阿里所捍卫的“土著特权”在东马这些真正的“土著”身上,丝毫没有意义,国阵的“土著天秤”也是一边倒的。

有人说这是“资源诅咒”,但是,受尽诅咒之苦的人民偏偏是那么没有权力分配资源的一群。历史证明,人民必须要“起义”才能推翻腐败的政权,身在西马的我们,对他们的未来,责无旁贷。